2009/09/05

水瓶鯨魚-最想問的一句話


傍晚,在咖啡店遇見兩年前舊男友。


他一個人坐在一張桌子,隔著店門口透明窗,他一抬頭,她一轉頭,兩人的視線對望,驚訝了許久,女性友人已推門走入咖啡店,女人只好跟著進門,走向前打起昭呼。


她說:「好久不見。」


他說:「嗯,妳還住在那裡嗎」


她說:「我搬家了,搬到附近。」


他驚訝:「那我們不就是鄰居?」


她說:「嗯,對啊。」


確實,他家和她家距離不到五百公尺,女人記了起來,印象掠過,那扇他們曾經全裸貼著做愛的透明落地窗,客廳裡有兩個擺滿書籍的木質大書櫃,木頭地板上是長毛的尼泊爾的地毯。


他又問:「那妳公司呢?還在南京東路嗎?」


她停一下:「也搬家了,在家的附近。」


他又問:「哪條路?」


女人說了路名,心底計算一下,離他的公司只距離不到兩百公尺。


他驚訝地,笑起來:「我們真的是鄰居啊。」


她點頭笑:「是啊,隔了一條大馬路的鄰居。」


說完,兩人略沉默一下,男人問女人要電話,低頭用筆寫在PDA上。


「妳的號碼換了嗎?」


「沒換,你呢?」


「呃,也沒換。」


兩個人又尷尬了,然後女人指指靠牆那桌的女性友人,說:「我再打電話給你。」他看一眼牆腳的桌子,笑著:「好。」


她歎了口氣,說再打電話的人,總是不會打電話。上次是他開口,這次換她說。


他們最後一次碰面是兩年前在信義路一家中菜館意外遇到,她和她的新男友,他和女性朋友,兩個人也像今天這樣匆匆聊了一下,他說再打電話,非常客氣,當時他們剛分手半年。


離開咖啡廳時,女性友人一說那是女人舊男友,立刻回頭探望咖啡店,玻璃窗裡男人低著頭跟一個穿著時髦黑色套裝的陌生女人笑著講話,那是後來走進咖啡店男人的朋友。


「天啊,你們住這麼近,公司這麼近,都沒遇到過嗎?」朋友訝異。


「從來沒有。」她笑。


「好奇妙,你們連電話都沒換……」


「唔,過去了吧……人與人會在一起,都是一種磁場吧,磁場會讓地球兩端的人遇見;一但過去了,住在對面,也可能一輩子不認識。」


「嗯,剛剛那個是他的女友嗎?」


「我不知道,不是上次那個。」「喔。」


說著,女人又回頭望一眼那家咖啡店與不遠處他的家,想起彼此客套式的對話,不忍失笑。其實,舊情人相遇,最想問的應該不是公司、住家、電話,她和他最想問的是應該是:


「妳還跟那個男朋友在一起嗎?」


「你還跟那個女朋友在一起嗎?」



可是,兩個人什麼話都沒說,充滿台北都會成年男女的戀愛風度,虛偽以及脆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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